花開遭狂雨

狂雨,攻也。小受之花甫開,便遭攻之雨蹂躪,是為花開遭狂雨。

  何家輝頂著臉上新烙上的五指印,躲在課室門板後,在手機按了個聯絡人號碼,待手機另一頭的人接電話的時候劈頭便問。

  「Jack,你現在還在學校嗎?」

  「我在Students Square。」

  何家輝聞言忙道,「Jack,你站在這兒別動,我現在立即過來。」

  手機另一端沉默了一陣,才再度開口。「你不是又給我惹麻煩了吧?」

  「不,我有話要跟你說,先別急著走。」何家輝開始無視校規,邊拎著手機邊在校舍走廊奔跑起來,切斷了通話後跑出操場,白灰的球鞋踏破綠地上的漣漪,濺起的水花碰上雨點擊起無數透明波浪。

  冒雨奔跑的何家輝有好幾次差點被地上積水滑得打跌,他才剛險險站穩,便又開始全速飛奔。

  他向他女朋友說清楚了,既然他發現自己已經對這個女生沒感覺,又何必繼續拖拖拉拉。在他挨了意料中的一巴掌後,他連他前度女朋友在失聲哭嚎也顧不及,便急急忙忙地去趕下一場了。

  因為他知道,他要找的人在五點半就會準時離開學校。

  感覺這回事不是一時三刻就可以建立起來的,他相信自己是忽略了最初萌生感覺的那段時間,因此才會走了一條錯路。

  從很久很久以前,他就知道他要找的人,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存在。開始的時候,他覺得那是一個可以深交的人,便千方百計令自己在這人心中得到一席位。

  他用的方法就如Jack口中所說,只能以變態來形容,他也很享受當一個變態,這樣他就可以做所有他想做的事。本來這種變態行為有很大程度上是基於對那人的捉弄之心,豈料他後來發現,自己似乎,玩得太過火了。

  他曾想過,是不是因為Jack一直都用這麼認真的態度來回應他變態的行為舉止,從而感染了他、使他再也玩不起來?

  網上流傳著這麼一句話:認真你就輸了。

  他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會因為認真而落得全盤皆輸的下場,他只知自己縱然再也玩不起來,甚至因為這樣而輸了,他也不會認輸。

  他還沒有展開行動把自己想要的東西奪過來,怎麼能算是輸?

  「Jack!」

  正站在雨天操場、面對著Students Square的鍾俊彥微挑著眉回首,何家輝全身濕透朝他奔來,滴著水的黑色短髮貼在額上,向來自稱九市一中第一美男的萬人迷從來不曾如此狼狽,俊美臉上微紅的掌印令鍾俊彥不禁擰起眉心,心中怪怪的不知是什麼滋味,在他弄清楚那對他來說既新鮮又怪異的感覺前,何家輝腳下一滑,使他不得不張開手,像在迎接熱情的心上人一般讓他安全達陣。

  何家輝雙手出於求生本能,緊緊攀住鍾俊彥的脖子,剛才的飛奔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,只得順勢把下巴擱在鍾俊彥肩上稍作歇息,呼吸粗重的在他耳邊說:

  「這就叫飛來艷福,Jack,你今日運氣不錯嘛。」

  鍾俊彥手臂忍不住繞上他的腰,口中仍毫不留情地反駁。「這種艷福我寧可不要。你這身pH值只得三點幾的酸雨快要侵蝕掉我的衣服了,滾開。」

  「香城的雨水酸性才沒有這麼強。」

  話雖如此,何家輝還是鬆開了手,反倒是鍾俊彥不知怎的覺得這變態今日攬起來感覺特別好,驚覺自己的失態後才撤回擱在他腰上的手臂,有些不自然的咳了一聲。

  「有什麼要說的快說,我趕著回家。」

  何家輝抬眼,定定望著他好半天,在外頭花灑一般的雨聲中幽幽地道。

  「Jack,我好像……被人拗彎了。」

  外面驀然一聲巨響,閃亮得幾要刺盲行人雙目的電流擊中立在校園鐵網外的一棵樹,在人們的驚呼中,約三米高的樹身緩緩倒下,隱約有一縷濃霧升起。

  鍾俊彥的頭上竄起了白煙。

  「Jack,我應該怎麼辦?」

  那雙向來充滿自信的黑瞳中,露出一絲極欲得到他人援手的無助,鍾俊彥的眼眸回以錯愕。

  拗彎?是誰做的好事?誰有這種能耐,去將這變態拗成gay?

  有些不知如何應對,有些怏怏不是滋味,也許這變態只是在跟他開玩笑。如果何變態是認真的,他又怎會告訴他?而且……這關他啥事了?

  鍾俊彥別開目光,「把你自己拗回直不就成了。」

  「這怎麼可以?」何家輝皺眉:「再拗就會斷了。」

  鍾俊彥在短時間內迅速平復紊亂的情緒,臉上淡然不帶一絲波動。「你跟自己說,你不是竹簽是萬字夾,那不就成了?」

  何家輝聞言氣結:「喂我可是很認真的在跟你討論這問題,你損人也要有個譜好不?」

  鍾俊彥瞥他一眼,從書包拿出摺傘,「你跟我說我也幫不了你,難道你要我穿女裝來勾引你,訓練你變回直的?」

  何家輝簡直不能相信這樣的一句話竟然會從鍾俊彥的口中說出來,眼睛瞪了好半天,才深深倒抽一口氣:

  「Jack你太深藏不露了,原來你才是最變態的那個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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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當然「認真你就輸了」的來源不是網絡,但是我想在香港人們之所以認得這話的原因是因為X登討論區= =所以何同學就被誤導了X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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