關燁一怔,皺起了眉正要問原因,卻又聽見他說:
「我這種人,給你太多麻煩。都已經八年了,再這樣下去的話,將來你太太知道了我是個這樣麻煩的人,也會叫你和我絕交的。既然這是遲早的事,早一點把它辦了不是很好?」
「而且我不可能一輩子依賴你,將來會有別的人更需要一個丈夫,或者一個爸爸,早點讓我習慣一下也是好的。」
藍琰的嗓音有些晦澀,說了出來以後,原本覆在心頭的陰霾不減反增,可他再也想不出其他辦法,驅散那些藏在他心中多時的暗影。
「誰說我要結婚了?」
關燁揚高嗓音,說出的話令藍琰怔忡片刻,立刻轉過頭來,愕然的黑亮眸子藏著無法置信。
「這是開玩笑的吧?你怎麼可以這樣?伯母她給你安排這麼多相親……」
「記不記得先前我曾經跟你說過,我向我媽推說公司有項目要我跟進,我不想分心?」關燁突然沒頭沒腦地說,那話猶如在迴避藍琰的質問,卻又昭示著他作好了的決定,「以後每逢我媽問到這問題,我也會這樣回答,不論過了十年、二十年,我的答案也不會改變。」
藍琰在昏暗的光線中回視他,那眼睛像是藏著不容動搖的決心,當中又彷彿有著將要吐出原因的熱切,讓他突然不敢再從那雙眼中追溯那人暗藏的心思,悄然又別開了視線,宛若要搶先一步似的開口。
「將來的事,沒有人能知道。你又怎可以說得這麼絕對,把自己將來可能會娶到一個好女人的機會給扼殺掉?你現在之所以這樣說,無非是因為你現在還沒有遇上你喜歡的女人。待你以後遇到這個女人,說不定你就會覺得,你今天晚上說的話非常愚蠢。」
看著那不肯再直視他的眼睛,關燁有一刻想直接告訴他,在他面前的這個人,在八年前早已對所有女人失去興趣。然而他還是打消了吐實的念頭,辯論一般駁掉他的話:「對,將來的事沒有人能知道。那你又怎可以這樣肯定,將來你不可能會失而復得,重新得到那些你覺得早已經失去了的東西?」
「因為……」藍琰一頓,黑眸瞥了他一眼,又匆匆別過臉,「一旦我得到那東西,那人就會失去他原本擁有的一切。我怎麼可能要別人犧牲來成全自己?如果非得要通過這種方法來得到那東西,我還不如不要。」
原來這姓藍的不止遲鈍,還是個自虐狂。關燁擰著眉毛,語氣不由得嚴厲了起來,「你都為人著想了八年,難道連為自己著想一下也不可以?阿慵跟阿燊一起了八年,說什麼都已經足夠了吧?你這麼喜歡他,怎不去嘗試爭取一下?!再這樣當老好人下去,我也會看你不順眼!因為你這種根本就不是好人,是懦夫!」
「……不關阿慵的事。」
藍琰好半天才低低吐出一句,關燁聞言,立刻加以追問,「不關阿慵的事,那會關誰的事?難道是高遠?」
這樣無止境討論下去會有什麼結果,藍琰心裏非常清楚,搖了搖頭嘆了口氣,聲音中的疲憊連關燁也能聽出來。
「阿燁,別再說了好嗎?再這樣討論下去,也不會改變我將要面對的事實,倒不如省點力氣。」
關燁無語地凝視他,他身上的裇衫被染上腥紅的顏色,如一位歷經屠殺過後拖著疲累的身軀返回軍營的士兵,彷彿會在下一刻體力不支而倒地。
他暗暗思忖了半晌,開口道:「你這樣也別開車了,我送你回去。」
語畢他立即走出後座來到駕駛座的門前,右手拉開了車門便坐了進去,藍琰看著他被三角巾托住的左臂,露出無奈的笑,「似乎不能開車的是你才對,雖然我知道單手也能開車,但兩隻手開車總比一隻手方便。還是讓我開車吧。」
「你剛才喝了酒,要是讓警察截住的話會很麻煩。」關燁關上車門,發動了車子便單手握著方向盤駛出馬路。
車廂些微的顛簸使人昏昏欲睡,喝過了酒的藍琰坐在副座,不久便閉上眼睛酣睡。等待馬路前的紅燈轉綠時,關燁忍不住微側過頭瞧向他,一縷碎髮被酒黏成一小束貼在他的額上,宛若被雨水打濕頭髮一般的狼狽。
不久車子駛到藍琰家門口,關燁熄掉車匙,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。眼見坐在副座的人昏睡不醒,他猶豫了一會,輕輕開口:「阿琰。」
車廂裏只依稀聽見那人均勻的呼吸,關燁傾身,右手輕拍著那仍有著酒氣的臉頰,話語輕得全然不像在喚醒一個沉睡的人,「阿琰,到了。」
要喚醒喝了酒的人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關燁又喚了幾下,發現他依然沒有要醒來的跡象,想了一下,便搆長了手打開藍琰左邊的車門,又替他解了安全帶,這才按下門把,推開右邊的門踏了出去。
這一連串動作終於令藍琰睜開了眼睛,但踏在地上的步伐非常不穩,讓關燁不得不以僅餘的右手托著他的臂膀走進大廈的升降機裏。
關燁見他眼神惺忪,也知道他根本是神智不清,只得伸手進他褲袋中尋找他家的門匙,掏了好一陣子卻依然找不到那串鑰匙。
「阿琰,你的門匙呢?」
藍琰沒有回答他的說話,在升降機門開啟的時候,他右手握著鑰匙的景象差點沒使關燁瞪凸了眼珠子。
門匙竟會突然在他手中出現……不過,他剛才好像沒有掏他另一邊的褲袋……
關燁眼看藍琰閉著眼睛,拿著鑰匙的右手像在尋找門匙孔,摸索了好一陣子仍是沒有找到那個匙孔,讓他最終還是看不過眼地一手拿過那條匙,俐落地插進門孔,便扭開門把。
大門打開的時候,關燁像在照顧行動不便的人士一樣把藍琰扶進屋裏,讓他坐在沙發上,正要折返關上屋門,藍琰卻全無預兆地伸手,把關燁扯了過來。
「阿琰,門還沒有關──」關燁哭笑不得的話語被藍琰的唇堵住,那剛才還因睡眠而彷彿緊抿著的嘴唇吞嚥下關燁吐出的一字一句,在他嘗試退開的時候,抬手捧住了他的後腦。
那幾乎會令自己渾身如吸毒上癮一般戰慄的接觸,縱然應該由他來及時制止,卻同時最令他無法抗拒,他怔了一下,迅即把那人壓在沙發上,舌尖竭力在那口腔中殘餘的酸澀酒氣尋出一絲甜意,手指將那染上腥紅的裇衫鈕扣一顆顆解開,猶如被那人身上微澀的酒精味道薰染上醉意。
不知道是他醉,還是那人醉,還是兩人都醉了。
原本要向那人問出一個被拒於場外的理由,最終卻弄成八年前一般的情況,誰也沒有能力去收拾這種殘局。
或者,那殘局根本就是一個無止境的循環,不論是他、還是那人,即使費煞了心思改變現狀,也是徒勞無功,因為,從來沒有一個指示牌引導他們往入場的方向。
在外面徘徊不肯離開,他明白這只會浪費時間,卻也無能為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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